Pomelo·916

陈宇×顾魏

缉毒警×心内科医生

时间点：2026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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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.

        顾魏第二天就走了，没多少行李，空空来，空空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林艾艾一晚上，也不知道想通了什么，递交了辞职信，也不管医院批不批，两个行李箱就跟着顾魏一起上了高铁。只是目的地不一样。顾魏去往国都，而林艾艾在中间站的海宁就下车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上高铁之前，林艾艾瞒着顾魏，又回了一次医院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，坐了六个小时的高铁，顾魏才到达国都。

        顾魏没有把车次报给秦方程，虽说秦方程要是想查就能查到，但也没去折腾这一出，更没有派人来接。

        到的时候，是下午三点。

        国都的交通全国闻名，顾魏挤不了地铁，他受不了人特别多的地方。堵车一直堵到六点，顾魏才顺利进了一环。

        顾魏拖着行李箱敲开秦方程住址的大门，惊到了秦方程。

        传说中的秦副局：“你这么想我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顾魏脸上的温和笑意跟半永久似的，利落地回怼：“好好说话，也许哪天林艾艾就能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秦副局没好气：“找我干嘛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进去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秦方程让了让，顾魏拎着行李箱进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秦方程和顾魏都坐在了沙发上，顾魏收了笑，秦方程也看出了顾魏的认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说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顾魏盯着秦方程的眼睛，一字一字地说：“能不能帮我查一个叫陈骤的人？十八岁，坤平人士。脖子后面，有连成一条线的三颗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瞬间，秦方程的表情比顾魏还严肃。他完全收起所有戏谑，认真地看着顾魏的眼睛，谨慎地问：“打听这个人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顾魏没想到秦方程这么严肃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下子，整个房间寂静极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陈宇像是突然振作了一般，开始正常吃饭，声带恢复了，话也慢慢多起来了。薛少玲来的次数越来越少，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短，但她也派了组里其他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说到底，还是有点信不过他陈宇。

        算了，信得过又能怎样？

        陈宇这么想。

        决定开始吃饭的陈宇，恢复得很快。出院的那天，是薛少玲亲自来接的。陈宇腿上还绑着绷带，医院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。太阳光晒在陈宇苍白的皮肤上，他觉得有些灼人。一瞬间天光大亮，恍如隔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玲姐，我们这是要去哪儿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薛少玲：“海宁。大人想见你，说你立了大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宇没说话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大功？那大概是指萧夏吧。塑料厂爆炸之前，他嘱咐过他们要提防一下萧夏，本意只是想转移注意力，事成之后，都是一网打尽。可陈宇没想到，塑料厂真的爆炸了，警局真的放弃他了，萧夏真的成了替罪羊。

       陈宇的眼神避开阳光，低头看着自己手臂内侧的x型的伤疤，虽然已经结痂很久了，但还是痒痒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薛少玲陪他在门口，手里拿着手机玩，等赵岩开车过来。陈宇眼底一暗，浑身开始焦躁不安。薛少玲看在眼里，偏头问了句：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陈宇不受控制地小幅度摇头，身子坐在轮椅上慢慢震颤。“玲姐……我、我好像毒瘾犯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薛少玲瞳孔一缩，神色里有别人看不见的喜悦，面上还是有些震惊和着急：“啊，你怎么会？你什么时候碰的？等赵岩过来，上车再说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薛少玲嘴里的赵岩很快就开着车到了，薛少玲和赵岩把他扶上去，陈宇整个人的状态就越来越失控，但他努力压制自己，表面上看好像没什么，但汗流雨注。薛少玲看在眼里，皱了皱眉，走个场问赵岩是个什么情况，赵岩也不清楚，陈宇磕磕绊绊地也说不出什么，只能让赵岩快点开车。

        生生开了三个小时，车子才在一个山上的屋子前停下。赵岩把陈宇弄下了车，快速移进了屋子里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，薛少玲将一款陈宇从来没见过红白色晶状粉末，放在他的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 陈宇看了一眼薛少玲，薛少玲回看他，不动摇。下一秒，躺在沙发上的陈宇用手肘半撑起自己，夺过那粉末放在手心里，捂在鼻尖，仰头狠狠一吸，然后很享受地倒在沙发上。神情高度放松，眼神迷离。

        薛少玲很满意。

        赵岩守在门外，看着薛少玲浑身轻松地出来，对他上下扫视了一眼，说：“照顾好他，要是毒瘾犯了，就直接打电话给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然后薛少玲自己驱车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细细听着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远，直至它彻底消失在山林间，陈宇混沌的双眼，瞬间清醒。

        赵岩推门进来，低低地喊了一声：“陈警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下一秒，陈宇顾不得自己受伤的腿，冲进了不远处的卫生间。

        赵岩听着水声从卫生间里，哗啦啦地传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秦方程听完顾魏的自述，那是一个人将自己最血淋淋的疼痛拨开。他不是没有对顾魏的过往有些猜测，可他万万没想到会是那副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 烟灰缸里的火星灭了又亮，亮了又灭。

        顾魏终于看不下去了，“程哥，别抽了，对身体不好，对吸二手烟的我的身体更不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秦方程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有一说一，顾魏的话，把秦方程没良心的心里难得升起来的一点心疼，抹掉了大半。然后顾魏那一脸的坦然，又抹掉了许多，害得秦方程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：“你不会是骗我的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顾魏很认真地回答：“要不，你联系一下陈老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秦方程吞了吞口水，无奈地摆了摆手说：“开玩笑的，你我还有什么不信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，能跟我说说陈骤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听到顾魏这么问，秦方程终于端正了一下坐姿，严肃地回答：“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，只是小时候认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顾魏点点头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陈宇和陈骤是一对兄弟，相差六岁。听说俩兄弟有一个出国了，我不清楚是谁？”说完这句话，秦方程就没了下文。

        顾魏看着他，一脸疑惑。

        秦方程：“你别看我了，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，或者说，我能告诉你的也就这么多了，实在是放心你，否则我都不会承认我认识过他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顾魏也理解秦方程，点了点头说：“行吧。那我最后就问一句，陈骤今年到底多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陈骤……”秦方程原本看着顾魏的眼神飘走，“算来，应该十八了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顾魏低声说了句谢谢，就起身拿行李准备走了。秦方程也站了起来，喊住了顾魏，顾魏牵着行李箱，回身等秦方程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顾魏，这件事情，和你没有关系，你就好好留在国都做研究。也别多想，相信国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顾魏听完秦方程的话，轻轻笑了，开口打趣：“秦副局，我多在乎自己你又不是不知道。我还得给陈老养老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秦方程咧嘴头一歪，觉得想想也是，自己坐回了沙发，躺得舒舒服服地招呼：“那行了，你回去吧，路上注意安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下顾魏是彻底出门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顾魏站在电梯里，看着楼层的红色数字快速变小，顾魏的心也一路往下宕。秦方程只知道他有一个研究项目，但不知道具体内容。他没有告诉秦方程，研究项目已经完成了，临床也做下去了，成没成功……

        顾魏忽然想起刚刚秦方程说的话、路上陈老打来的电话和“陈骤”那张棱角分明满是疲倦却仍向阳而生的脸庞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是项目负责人，成没成功，他得亲眼看了才能知道吧。

        叮。

        电梯门打开，顾魏拖着行李箱走到马路上，看着灯火通明的国都街道，远处的胡同却是黑压压的一片。

        顾魏的胸腔里一直有一口气喘不上来，此刻他茫然地看着自己手心的纹路。他的生命线断断续续的，六年前遇上个算命的，说他此生难有欢喜，若想觅得光明，得堕入黑暗。

        是啊，他此生确实难有欢喜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想做一颗星星，可是他从来没见过星星。

        街道上车流不息，荒原上没有光明。